【仓雏】请把这盆草端走，谢谢
本来想写一个甜甜的吐槽向小段子，快5000字我也是写high了
今天考完四级我是想死的……自舔伤口orz
请把这盆草端走，谢谢
1.
这是大仓在这家店打工的第十四天，前三天他负责前台，由于个人原因引起了附近女子高中生的骚动，被调到后厨刷了一周的盘子。没几天又换了工作，现在在厨房打下手，摆盘看火之类的。
因为后厨已经没有足够的盘子给大仓挥霍了。
2.
所幸大仓对于现在的工作还是游刃有余，经过努力得到了主厨的认可，他的工作升级了。
比如说，洗菜，切菜，调酱料，然后……拌沙拉。
承包了整个餐厅的蔬菜沙拉的大仓心满意足，一边沉浸在搅拌的欢乐里，一边思考着怎么从主厨眼皮子底下顺走今天的夜宵。
3.
这里对于料理学院的学生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积攒经验的好地方，可像大仓一样，趁着下午没课来勤工俭学的学生却不多。
主要是工资太低，三不五时就会让人产生自己到底是廉价劳动力还是非洲老农奴的疑问。
但是大仓不在乎钱，他只要能吃饱就可以了。所以，虽然他有笨手笨脚和好吃懒做的嫌疑，老板还是很喜欢他的——不仅省钱还方便清理厨余垃圾。
大仓也很喜欢这里，他最近每天都吃得好饱。
但即便是已经吃遍了冰箱内外，最觊觎还是要数那块肉。他惦记那块特级松板牛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准确地说，从他被调进厨房以来，已经四天了。
4.
老板说，再拌几天沙拉，就考虑给大仓转正的事情。整个厨房的人都可以从大仓拌沙拉的节奏感中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毕竟转正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那块牛肉了啊。
5.
乐极生悲和晴天霹雳，好像都适用于现在的心情。
6.
大仓被投诉了，明明只负责了沙拉，想不出缘由还是必须去道歉。走向餐厅营业区的时候，大仓特别想哭。那块雪花纹特级霜降松阪牛，越来越远了。
投诉他的人跟大仓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身正装端坐着，抬头望向他的眼睛亮亮的。餐厅微黄的灯光下，软软的前发和睫毛在眼睑扫下的阴影。像是生日的时候收到的棕色卷毛玩具小熊。
总之就是，好可爱。
大仓更想哭了。
小卷毛伸着熊爪子把那碗被大仓命名为“松阪牛的号角”的个人作品推得远远的。
[请把这盆草端走，谢谢。]
眨着澄亮的下垂眼望着着大仓，坚定而从容。
[我点的是肉，我要吃肉。]
大仓很委屈，不仅是为那份套餐里免费送的蔬菜沙拉，还为了蕴含在那盆被污蔑作草的沙拉里的璀璨梦想。
在一个完美的时间点，主菜被端到了桌子上。带着袅袅香气，焦糖一般的的色泽，听觉和视觉助力奏响味觉的乐曲。
大仓最后还是哭出来了，在那份飘香四溢的红酒酱汁特级雪花松阪霜降牛肉上桌的时候，皱着鼻子掉了一颗泪。
那只玩具小熊愣住了，圆溜溜的瞳仁折射琥珀一样的通透，伸向铁板的刀叉凝固，甚至没有来得及躲避铁板上滋滋的酱汁，任由它溅上袖口。
7.
可喜可贺，那天大仓不仅没有被解雇，还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牛肉。
8.
卷毛玩具熊名叫村上信五，是附近公司的社长。年纪轻轻的村上很有手腕和魄力，却为人正直温柔善良，长相帅气可爱深受片区居民喜爱。魅力点是圆圆的下垂眼、乱中有序的虎牙和游刃有余的大阪腔。
如果有人去问大仓关于村上的任何事情，他一定是像这样不遗余力地把村上从头到尾夸一遍。
毕竟吃人嘴短。
9.
其实大仓的介绍也不是简单的溜须拍马，字里行间的可信度可不低。
村上确实长得好看，也确实是一个社长。只不过有些情报太过笼统，进一步扩展开来就比较见仁见智了。
例如暴娇式的温柔和深受片区男性居民喜爱。
他总是在晚上下班之后来这里，有时候是和公司的下属，有时候是和生意伙伴。那种时候他看起来成熟得体，一本正经的帅气，活跃气氛也很拿手。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来吃饭，对谁都很有礼貌却不怎么说话，只有食物上桌的那一刻眼睛里会放光，衬得两颗小虎牙也亮晶晶的。
但大仓还更喜欢的是他一个人来的时候，即使那样一来他的沙拉巨作毫无悬念的会被剩下。
不管怎样费尽心思创新酱汁，搭配什么新鲜的当季食材，摆盘的时候参考了什么艺术流派的画作，那一盆沙拉都是怎么送出去就怎么被退回来的。
有几次实在是气急了，飞奔出去理论，那只熊就那样稳稳地坐着，见牙不见眼地冲他摆摆手。
[不好意思，我吃不惯。不过这盆草长得还挺好看的。]
能不好看吗，我设计了一节公共课的配色好吗？
不过大仓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在看到村上的笑容那一刻，气就已经消了一半了。
另外一半是在看到他桌子上的碳烤羊小排的时候，“咻”地一下没有了。
10.
最近的大仓从傍晚开始对着门外翘首以盼，既不偷吃配料，也不偷懒打盹吵着要休息时间睡觉了，兢兢业业投入沙拉新菜式的开发。
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的姿态感动了店长，他转正了。
成为了一名专业拌沙拉的。
11.
拌着拌着，大仓眼看就要毕业了。
在料理学院的日子里，学会了很多，但还是在餐厅的后厨房拌沙拉的日子最开心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村上笑吟吟地拍了一下大仓的头。
[说什么傻话呢。]
才不是什么傻话呢！
大仓把一大块蟹肉塞进嘴里的时候，瞪着村上满是怨念。
毕业之后横竖是要留在这里了。
有吃有喝，拌着沙拉看着信酱的日子最开心啦！
12.
这不会是恋爱吧？
不只有在餐厅里的时候想见村上，在回家的路上想见，等地铁的空隙望着站牌发呆的时候想见，拿着芝士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想见，洗菜切菜的时候也想见。
在最近一次准确无误地把沙拉酱淋到自己大拇指指甲盖上的时候，大仓终于确定了。
这是恋爱。
不仅是村上请自己吃饭的时候觉得开心，什么都不吃看着他吃也好开心。乌溜溜的黑眼珠闪着苏打水的通透气泡，下垂眼在品尝食物的那一秒眯起，让大仓联想到厨房里翠绿的、带着露汽的鼓鼓的豆角。赞扬的尾音藏着发泡奶油的甜腻和轻巧，挤满了杯子，浓厚却清爽的奶香味。
在村上不解的眼神中，收敛痴汉视线。对面的人一脸担心，翻手剥了只虾，递到大仓碗里之前顺手挑了虾线。
[你是不是生病了，脸好红。]
视线随着那只匀称修长的手移动，使劲摇头之后停在自己的指尖上。
这是暗恋才对。
大仓如愿在餐厅以外的地方见到村上了，只一个西装的背影就认出来了。大仓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那种渲染绯红色氛围的偶遇也没有出现。
那只好看的手，牵着另外一只手。
软软的，小巧的，女孩子的手。
这是没有指望的单相思啊。
13.
大仓在厨房里生了一天闷气，往村上的盘子里扔了一整颗没洗过的生菜，气不过又在他的红酒里倒了一杯子的冰块。
去死吧你这只知觉过敏的肉食系大猩猩。
社长不愧是社长，沉得住气。吃完饭把生菜打包带走的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只不过在把冰块咬得咯嘣响的时候略微皱了一下眉。
沉不住气的大仓在第二天早早地在门口准备堵人。
人是堵到了，大仓却想就那样顺着等待的姿势死在门口，当一块迎客松旁的望夫石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只手牵着另一只手，萌萌的软软的女孩子，说说笑笑地走近。
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啊，开朗健谈，小巧可爱的萌系少女。和我这种多食多餐，一觉不醒的饭桶系青年就是不一样。
啊~可恶，真的好可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小虎牙~
诶，等等……
虎牙？！
14.
堂妹这种少女小说专用助攻，大概是被大仓渴望恋爱的少男心召唤出来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啊。
大仓在相互的自我介绍之后就只是涨红了脸在厨房里当缩头乌龟。
好气哦。
只不过是退回来的蔬菜沙拉从一份变成了两份而已。
还有更气的。
{大仓先生，喜欢我哥哥就要加油哦。他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其实超迟钝的，还是个隐藏的天然，主动一点比较好哦。
PS：不过你这个怂样大概是没戏的}
激动了半天，手抖着打开了压在盘子下面的纸条。不是村上写的“爱的留言”就算了，还是来自村子的嘲讽。
把我的小鹿乱撞还给我啊！
15.
村子说的没有一点错。
村上信五就是一个迟钝无比的大笨蛋！
明示暗示，心里冒出来的粉红色气泡都要怼到他脸上去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后街的流浪猫都要察觉到大仓的春心荡漾了，村上信五简直一潭死水——扔块石头都打不出水花的那种。
今天大仓往村上的沙拉盘里加了好多好多的芥末。即使知道他不会吃，还是加了。想想还是不解气，在盘子周围又画了几笔。
[バカ！]
看着盘子上的字，村上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大仓生气了。
在后街一边逗猫一边等，拉住了换上便服准备回家的气鼓鼓的小歪脸。
不管村上怎么问，大仓就是赌气不说话。联想到最近大仓的异样，和自己的那些不明所以的对话，村上终于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试探性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看上我妹了？]
[你妹啊！]家教良好的大仓忍不住飙脏话了，没打人完全是因为修养还在。
[啊，果然如此。]
村上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可以帮你追她，不过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
果然还是忍不住想打人了。
[我要追的是你！]大仓的拳头已经捏的紧紧的了。
大仓的低音炮在后街来回地荡，荡来荡去之中大仓红了脸，刚转身想跑，就一把被拽住了。
那只指节均匀，修长好看的手，拉着我的手。
慢慢地，十指交扣。
16.
这不是没有指望的单相思啊。
是双箭头哦。
17.
最近的大仓幸福得冒泡。
18.
可惜阳光下的泡沫再怎么绚丽梦幻，往往一触就破。
19.
最近村上来餐厅的次数越来越少，看起来也越来越累。
20.
大仓去他的公司找他，在电梯门口和抱着一大个纸箱的村上迎面撞上了。
他说，他的公司出了些状况，大概是经营不下去了。
[要不，还是分手吧。最近也累了。]
奇怪，和喜欢的人一起，为什么会累呢？明明只要一想到村上，就算是期末报告和圣诞节的餐厅预约堆到一起，再辛苦也会不自觉地飘起来。
大仓想不通，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望着村上那双下垂的眼睛。
[我以后，大概是去不起你们的餐厅了。]
[那我们就在家里吃啊。]
[我也没钱请你吃好吃的了，牛排、龙虾、鹅肝、刺身……都没有了。我说不定连饭都吃不起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少吃点。你没钱吃饭的话，我养你啊。]
村上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大仓，愣了愣，随即轻笑。
大仓一直都最喜欢他的笑容了，暖暖的，灿烂的，眼角藏着专属于他的温柔。不如说，村上信五整个人，从头到尾翻来覆去，都最喜欢了。
现在两片唇微微开启，露出小小的虎牙尖角，说出来的话，大仓却喜欢不起来。
21.
[光吃草我可活不下去。]
22.
这是大仓最生气的一次，却出奇的平静。冷着脸把村上怀里的大纸箱子一把抱走，转身顺着小公园的健康步道一直往回走。
这些鹅软石真厉害，明明好好的穿着鞋呢，好疼。
23.
[箱子，晚上到餐厅来自己找我拿。]
24.
吃草怎么就不能活了！
大仓越想越气，打开冰箱，抽出两块硬邦邦的鸡胸肉，“砰”的一声往盘子里一砸。
这下总活得下去了吧！
最后还是伸手，指尖触上霜冻，在略微温和的水中化开。
细细地撕开，拌入碾过的芝麻和小料，摆在碧绿之中。
25.
村上没有来。
村上再也没有来。
26.
他不来我就去找他。
27.
[他搬家了。]
翻遍整个大阪，却只有在面对村子的时候，大仓能感觉到村上曾经存在过的气息。
[搬去哪了？]
如果不全力抓住，这气息便又要消散。从指缝，逸散游走。
[他不让我告诉你。]
自从相遇以来，大仓的每一滴泪都与村上有关。当一行泪水行走到下颌，大仓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气。
[东京。]
28.
[但是你别去找他，至少不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不管是对你，还是他。]
大仓恍惚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听话。
他没有去找他。
他很听话。
尽管好几次那张单程的车票已经攥在手里。
29.
[还不到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到？
大仓从学校毕业的时候。不是时候。
大仓从助理厨师变成主厨的时候。不是时候。
大仓从实家搬出来，开始正式的独立生活的时候。不是时候。
大仓自立门户，起早贪黑，努力开起自己的小餐厅的时候。不是时候。
等到最后，大仓不再三不五时地去问村子，[是不是现在，可以去找他了吗？]之类的话了。
30.
大仓把自己的分店开到了村上新公司的楼下。
31.
新店开张后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村上被大仓盼来了。
无视村上订餐的内容，只送上了一份沙拉。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32.
和预想不同，迟迟没有等到被退回的蔬菜沙拉。
33.
大仓沉不住气的性子，多年没变。
气腾腾地冲到桌前，那双澄亮的眼睛，也是多年没变。
总会有些东西是变了的。
比如——
空空的碗。
34.
[我能吃草，你能养我吗？]
